r />
“无妨。”老皇帝摆了摆手,面色有些黯然,望向了一旁委顿在地,无法动弹的三王。
远处是跪拜了一地的官员们。
老皇帝环视了一眼,没有说话,方林站在他身边,明显感觉到了他的萧索。
毕竟是亲儿子,哪怕犯了天大的错,也还是亲儿子。
心痛,还是会心痛的。
此刻的老皇帝便是一脸的悲戚,将仍旧无法动弹的三王扶起,尝试着吸纳猩红魔气。
随后,大量猩红魔气从三王体内被抽出,被老皇帝凝聚成团,消磨殆尽。
然而,化魔是不可逆的。
哪怕已经吸无可吸,仅仅过了片刻,三王周身便再度升腾起了迷蒙血雾。
魔气已经深入骨髓了。
或者说,三王已经化魔,他的力量便已经全部转化为魔气,即便被抽干了,只要还活着,便能源源不断产生魔气,再也不复之前的武道劲力了。
不过总算让老皇帝欣慰的是,当魔气再度被吸纳殆尽,三王那猩红的双眼倒也短暂恢复了正常。
“父,父皇……”
当听到三王声音沙哑着道出一声父皇,老皇帝再也忍不住,虎目含泪,悲痛叹息道:“宏儿……你这又是何必……”
“因为,父皇……您太过偏心了!我不服!我恨!”周宏眼里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不过也知道自己似乎不能维持多久的理智,挣扎着将心中的话说出来。
再不说,就真的没机会说了。
“朕偏心?”老皇帝悲怆道,“你可知道,你,老五,老八,你们三人,这些年,朕最偏心的……其实是你啊!”
“你能力不及老五,若不是朕一直在暗中相助,你以为,你的三王党,这些年凭什么能跟老五抗衡?”
“便是这般帮你,你不也还是轻易着了道,被抓住了把柄,以至于三王党一夜溃散……”
“你性格也是颇为偏激,实在不适合当一国之君,朕这些年一直在敲打,磨砺你,谁知你竟愈发偏激……”
“你自己想想吧,太子册立之后,老五在干什么,你又在干什么?”
说到这里,老皇帝脸上闪过一抹挣扎,不过见周宏眼里的理智愈发消散,他终究还是开口道:“你真以为,探花楼饲鬼之事,朕不知晓?朕是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
当然,说这话的时候,他是施展了手段的,只有他和周宏,还有站在一旁的方林能听到,其余人等,便只能看到一个半透明的屏障,内里什么都看不清,听不见。
“朕将绝世大妖分派给你,不是为了保护你,而是为了让你所有收敛,结果你呢,真把他当做你的仆从了是吧?”
“到底你是以为朕蠢,还是你蠢?”
“你甚至还敢这般挑衅朕的奉天司,怎么?你就这么恨朕?非要逼着朕责罚你,甚至将你问斩才甘心?!”
“父皇……儿臣……错……吼!”
“吼!”
听着老皇帝的话,两行血泪从三王的眼眶中流出,他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说到最后,似野兽的嚎叫,彻底取代了他原本想要说的话。
同一时间,他眼里的神志也彻底泯灭。
对此,老皇帝没有再说什么,闭上双目,轻轻挥了挥手。
于是,宛若妖魔的三王瞬间便与当初的萧义天一样,整个人如同化沙一般,随风而散。
“陛下……”
望着满脸悲痛的老皇帝,方林想要开口,被老皇帝打断,“朕没事,此地交给你处理。”
“是。”
当方林再次抬头的时候,老皇帝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唉……所以说,生那么多孩子干嘛,没一个省心的,老皇帝心也不够硬,真硬的话,养蛊就养蛊,养出一个最强的就是,对于那些弱小的若是有感情,那是在折磨自己……方林心中腹诽不已,不过他也知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别说还是自己的亲骨肉。
养蛊还是得养蛊,毕竟这么大一个国家,必须要选出最强大也最合适的接班人,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每死掉一个蛊,便是老皇帝这样的养蛊之人,也还是会心痛。
而这,仅仅只是当皇帝的无数个烦恼中的一个。
暴君好当,明君真的难做,尤其有情有义的明君,更是难做。
回头得提醒老头子,差不多行了,少生几个,免得将来难受……方林摇了摇头,将脑海中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撇去,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进入探花楼,营救胡侠胡义。
事实上也谈不上营救了。
早在之前圣旨到了之后,周围的那些侍卫们便无人再敢押解胡侠胡义了。
作为王爷的侍卫,岂能不知,这胡侠胡义乃是方林的嫡系,而圣旨刚刚宣布方林赦封冠军侯,又是重掌奉天司,又是足见妖鬼大军的,权力可谓泼天,人精一般的侍卫们,哪里还敢造次。
很快,胡侠胡义便从探花楼内走了出来。
“大人,不对,侯爷,给您丢脸了。”
方林笑着摆手,“丢什么脸,你们二人不畏强权,坚持正义,让本侯很是涨脸!”
随后,他望向奉天司众青衣道:“你们也是一样,既然披了青衣,便要对得起身上的青衣,不求所有人坚持正义,至少不能恃强凌弱,一旦被本侯发现,定会严惩,谁的情面都不会讲。”
“侯爷放心!”
“本侯也是青衣出身,对于青衣,本侯其实还是放心的。”方林点了点头,继续道,“所有青衣皆是本侯嫡系,不过莫要高兴,正因为是嫡系,对尔等的要求才会更加严厉苛刻。”
“侯爷放心!”
“嗯,奉天司虽是本侯所掌,但本侯接下来最首要的任务还是要助太子组建妖鬼军,便仍由鸿志代为指挥,若无紧要大事,他的命令,便是本侯的命令,不可阳奉阴违,尔等可知?”
“卑职遵命!”
“那便这样吧,留一队人马处理善后事宜,其他人撤。”方林不再多言,挥手道。
至于他自己,则站在了已然变得破败的探花楼前方,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