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外公居然还不想见孤？”司徒曌已到了书房门口，冷眼环视一番，房中的下人个个退下。

    司徒曌一撩炮摆，几个大步走到了老爷子的身边，对老爷子道：“外公，身子可好些了？我已经看了脉案……”

    “太子，您何必来呢？您之前不是一直都想着要娶了贾家的那个女公子？”刘敞对于自己的外孙到了这个年纪尚未娶妻的真想可谓是了然于胸，不是没催促过，只太子的婚事他自己都做不得只有，只有建安帝才能说了算。

    他即使是太子的外公，是阁老，也就更不能去犯忌讳过问太子的婚事。

    不是没想着换着法子劝过几次，只是每次都没有什么用处，他这位外孙不是顾左右而言他，便是深情款款，时间久了，倒是一想到这事儿他就气闷不已。

    其实若是贾赦稍微大一点，或者再小一点，不是那崔氏的命根子娶了也就娶了，可谁让贾赦正好是那崔氏的命根子？那妇人可非同寻常，当年皇帝不是没跟他透过气，那静安女皇对这嫡出的妹子可谓是爱若至深，到咽气之前也留了一手给她。

    若非如此，那无情无心的建安帝又怎么会对一个所谓的姨妈如此恭敬？

    舅舅一家子当初被抄家的时候都未曾见他手软过半分，那□□皇帝的几个不省心的庶出兄弟如今不都困在皇陵那边了？

    “外公此言差矣，孤虽心中倾慕赦儿，也不至于左了心，就为了赦儿不顾外公。何况……”司徒曌微微皱眉，对老爷子道：“何况这件事，孤是知道的。”

    刘老爷子显是吃了一惊，双目瞪圆微凸，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外孙早知了此事，居然就由着那个匹夫打了他一个措不及防，让他这个首辅大臣生生的丢了脸面！

    “外公，您有没发现父皇如今已经不比当年了？”司徒曌将他老人家搀扶坐起来。

    那刘老爷子饶是本来满心不快，可也没有不给这个面子，只握着外孙的手上的力气甚大，带着老年斑的手上青筋突出。

    “太子此言何意？”

    刘老说着就看了看左右，太子却是笑道：“我只是觉得外公您年纪大了，应该享清福了，舅舅早被父皇允了将来能世袭您的承恩公，您何妨……”

    老头立刻暴怒道：“我当你今日是来探望我的，却不想太子殿下您居然是完全没将我一家子看在眼里了啊！也难怪，有道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到了您这里却是媳妇还没有娶到家里这外公和舅舅竟是都不要了，你出去，出去！恕老臣我无法相送殿下，也还请殿下以后莫要再贵脚踏贱地，入我刘家的门！”

    “外公——”

    “殿下！请回！”

    “外公——”

    “还请回！”

    “……好吧，孤先回去，舅舅的事情孤定会放在心上，外公您先好好休息——”

    “请！殿下！回！”

    司徒曌也不敢再言，赶忙退下，刚一走开就听到里面噼里啪啦声响，司徒曌的背影一僵，还是缓缓地离开。

    那老爷子气的一塌糊涂，又是被人顺气，又是被人赶紧放平躺下来休息，又是要娶媳妇，结果都被老爷子不快地给呵斥退下，要自己休息。

    一堆人面面相觑，这府里能做主的除了这老爷子外就只有太太，可太太早就和老爷有了嫌隙，前几日也不曾前来侍疾，且就算是来伺候，这老爷子一个读书人也未必愿意在儿子不在的情况下被儿媳妇给伺候啊。

    没奈何，还是去搬了救兵。

    因还是白日里，怕影响老爷子的休息，两层帐子并门前的帘子也都被放了下来，老爷子一个人仍是呼吸急促，只表情平静地从自己的手心里取出了那一个蜡丸，打开。

    他虽老迈，可视力从来都是超出旁人，年轻之时颇以为傲，如今老迈，倒也没想到要干藏在被子里偷看蝇头小楷的事儿。

    也幸而他目力极好，如今也能将纸条上的小楷看的清清楚楚，待看完之后，他是真正地长叹了口气。

    原来那无情无心的东西，居然还对儿子都开始起了疑心！

    只到了他这一步，便是要退，也要退地讲究，更要从容！

    贾代善？

    这蠢货是要将闺女许给曌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