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阳和一个男人从白色的房子里面出来。
以前的时候,赵远阳每次出去玩都是他在接送,所以赵远阳的那些个朋友,肖叔几乎全都见过的。
但是这一个,他却不认识——从没见过。
赵远阳从肖叔手里接过钥匙,“我朋友魏海肖叔你认识吧?”
“认识,认识。”魏家四公子谁不认识呢?这可是远阳少爷最好的哥们儿,但是他的眼睛却忍不住瞥向赵远阳旁边的男人——远阳少爷认识的朋友,一般都是他的同龄人,要么就是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可是眼前这个……
“我跟他说好了,你明天直接去魏家工作,待遇只会比我这里更好、不会更差。”
“不是这个……哎,我怕周先生他……”肖叔之前接到电话时,答应得爽快,可是现在又有点发愁,怕周淳对付他。
赵远阳微微一笑,“放心吧,周淳不敢找你麻烦的。”
听到这个保证,肖叔才算放心,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他在赵家做了十年的司机,也算是看着赵远阳长大的,可是有些事他没法管。
他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又道:“对了,远阳少爷,这几天我听周先生打电话,他生意上好像出了点什么问题,那可是你父母的生意,不能让他这么败。”
赵远阳点头道:“我心里有数的。”
上辈子的时候,也有这么一出,是霍戎干的。但戎哥知道那是他父母创建的公司,没做太过分,只是让周淳忙得不可开交罢了。再后来,周淳似乎发现了有谁在搞鬼,又联想到了霍戎身上——他觉得那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并且对自己有敌意,所以让赵远阳去试探。
他让赵远阳去找霍戎,并且对他说:“远阳!他这是想要偷你的家产啊!”
于是赵远阳听信了他的话,找到霍戎,霍戎这才收手,对他说:“阳阳,你别怪我,我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那个周淳,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当时一心信任周淳,周淳是他的长辈,他父母都忙于事业的时候,周叔叔却非常关心他。
还能有什么原因?赵远阳不相信霍戎的话,觉得事实肯定像周叔叔说的那样,霍戎想偷他的家产,不仅手段下作,竟然还搞挑拨离间这一套。
但是吧,他又是个不争气的,哪怕他内心认定霍戎意图不轨,仍旧没法忽视戎哥对他的好。
直到后来,周淳跟他说:“远阳!那个姓霍的他是个恶心的同性恋!你知道同性恋是什么吧?他对你那么好,你说他想干什么?”
霍戎想干什么?
赵远阳忍不住抬头看他,戎哥到底是什么时候对他有那种心思的?但可以断定的是,现在的戎哥,还把自己当成故人的孙子,把他当孩子看待。
上辈子,他一直认为霍戎是个无坚不摧的人,他跟霍戎大吵一架后,说了重话,霍戎就走了,再也不要他了。
碍着脸面,赵远阳心想你有尊严,那我也有!所以他一次次地想着要不要去道歉,一次次地打消念头。
此后,他们便多年未见,赵远阳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别人看他潇洒自在,不知天高地厚,其实他是可怜的,身边全是阴奉阳违的。
直到赵远阳死,他才发现他认识的戎哥已经变了一个人,完全是个陌生人了,那么无坚不摧的一个人,竟然会痛苦。
哪怕他没掉一滴眼泪,赵远阳也能触碰到的痛苦。
他前所未有的软弱的一面让赵远阳意识到,霍戎也是个普通人。
注意到他眼里流露出的伤感,那么沉重的悲伤和苦闷,还有浓烈的愧疚,对着自己?霍戎不知所措起来,“阳阳你怎么了?”
“我……”赵远阳张了张嘴,别过脸去,颊边的那颗痣如同眼泪般,“我想起我爸妈了,哥……我妈死后,我爸就失踪了,你能不能帮我去找一下,哪怕是尸体也好……”
“成,阳阳…你、你别哭啊,哥帮你找。”霍戎应下来,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赵远阳,他从没安慰过人。
憋了半天,他才道:“老师布置了作业吗?作业难吗,我给你讲题吧。”
天不怕地不怕的赵远阳,也秉持着不要得罪的态度,叫他一声魏二哥。
“二哥你腿不好,来这种地方干嘛?”魏海酒量好,但他不知节制,此时浑身酒气,笑里带着痞气。
“来酒吧,当然是喝酒的。”他笑得云淡风轻,后面有人帮他推着轮椅,推着他转了个方向,他背对着两人道:“小海你和你朋友还在读书,还是别玩太晚了,早点回家吧。”
“二哥你才是应该早点回家,喝酒对身体不好,瘸……”魏海还没说完,赵远阳突然拉了他一把。
“远阳你干嘛?”
赵远阳忽略魏二哥回头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对魏海道:“我哥给我发消息,他要来接我了,不玩牌了,你帮我去买点口香糖。”
魏海一个大少爷,却被赵远阳这样使唤,结果他还很听话,赵远阳说什么他做什么。他一吩咐,魏海马上帮他跑腿,去给他买口香糖。
或许是知道他这边吵闹,霍戎没给他打电话,而是发短信问他结束没有。
赵远阳回复:结束了。
他去洗手间漱了个口,回到座位拿外套,却找不到了。
他只好走出酒吧,魏海把口香糖拆开,自己嚼了一个,剩下的递给他。